昨天偏头疼发作,躺了一天,晚上精神抖擞看电视。英国电视要交税,交了税也没啥好看的,交了税bbc还要老叫着裁员。
记得以前认识一个日本女孩,在美国长大,聊天的时候说,她从实验室回到一个人的家,往往已经10来点了,最爱干的就是煮碗面,看food 频道。一个专门的,从早到晚讲做饭的台,其中她的最爱是一档完全从日本搬过来的节目,好像是叫iron chef吧,铁厨师。每次一个掌擂台的大厨,另一个打擂的厨师,都带着一帮小徒弟,作出几道菜,邀请过气歌星等嘉宾来评论,看谁能保住或是得到擂台。我也看过几次,不太爱看,嫌那日语配上翻译配音的英文费劲,看那铁打厨师们,也颇有些匪气,想想胖厨师烟熏火燎中,额头上滴下的一滴臭汗,没准落在哪片烤的伴生不熟的牛肉块上,滋的一声,没了踪影。 想得让人倒了胃口。 后来美国也有了自己本土的类似节目,叫top chef, 顶极厨师 吧,还是不太爱看,男的女的,高矮胖瘦,参差不齐的形象,一大帮人,在一片闪耀着不锈钢金属光芒,顶极设计与配置的厨房中,忙得屁滚尿流,最后倒计时了,哆嗦着手把一小块火鸡肉,三片生菜叶子,两滴橄榄油,五颗黑莓摆在一个精致的大盘子中央,用去不到十分之一的面积, 很让人心焦,有趣的往往是里面的钩心斗角,唇枪舌战或是眉来眼去,往往比做饭这档子正事好看。
英国这个节目倒是别有一番味道,好像是叫wild food. 一男一女两个人,30多岁,瘦削精干,俊男美女的样子,该是夫妻或情侣吧,开着越野车,纵贯英国大地,到哪都先支出个大帐篷,风餐露宿,你以为他们是寻宝呀,不然,人家的任务就是利用野外或是路过的乡间农家的资源,想着法子糊弄两张嘴。镜头最后往往结束与白色的帆布帐篷外,一盏露营灯下,两个享受着山珍海味的剪影,配音是咂着嘴说话;my lord, unbelievable, delicious----不是说饮食男女吗,往往是字幕表出来了,我还在想,这一对男女,吃完野味,荒郊野岭黑灯瞎火的,该干啥了呢---
据说英国菜民,有的会在路边搭个小棚子,放点新采的瓜果蔬菜,路过的人看有合适的拿回家,凭自己良心放下几磅钱。 印象比较深的是有一集,美女想吃鸡蛋了,路边的棚子里没有,她也没钱。于是她拿着瓶酸黄瓜之类的东西,去棚子边的农户家换鸡蛋。老头拿着这瓶酸黄瓜上下打量,面露难色,估计是心里犯嘀咕,不知道把这黄瓜倒了,这泡菜坛子老伴拿着能不能有点用呢。 不管怎样,女的长的够漂亮,而且一看就是再长10斤还是个高个美女的样子,老头犹豫着答应了,带她去了鸡棚,这鸡棚,大概就是free range了, 鸡们大概以为是鬼子进村了,欢蹦乱跳的,鸡屎遍地都是,老头不容易,周扒皮似的一双苍老的手伸进鸡棚,一通乱摸,然后遗憾的对美女说,真抱歉,我的鸡太不给我面子了,竟然一个蛋都没有。可能是恼羞成怒, 老头提议,要不你拿只鸡去?美女看着那只倒挂着的活鸡, 口水都快出来了。遗憾,有的美女真的是手无缚鸡之力,竟然就不知该如何抓过一只活鸡。后来,美女扛着一南瓜回了帐篷,加上点采来的野蘑菇,煮煮吃了,一只到手的鸡就这么飞了,否则放养的小鸡炖上野生的蘑菇,该是如何的东北美味。
还有一集,讲这两只饿狼,盯上了漫山遍野白云多多般的羊群,一估摸,一只要100多磅,两人傻了眼。求牧民给点活他们干,给点羊肉就好。两口子肯定是城市小资,背包旅游和DIY的词典中没有干农活这一条,忙了半天,把人家的萝卜地翻得乱七八糟,挖出来一小堆萝卜,还被他们削得伤筋动骨的。牧民明显不满意,指着萝卜说,你们看,就这么点,女同胞赶紧使出女性温柔的一刀说,虚弱的说:可我们忙了好几个小时呀---人家竟然最后给了他们一只羊腿。英国的羊肉我来了这么久就买了一次,贵。所以我猜,要不是后面看着摄影机的制片人给牧民使眼色,答应补钱,这两人估计永远只能当饿狼,没戏吃上羊腿。
另一集讲两人去钓鱼。男的给女的讲了一堆何时何地何种鱼容易上钩的道理,再分析了一下何种树干适合做鱼饵,何种地势容易挖出蚯蚓。风水气象讲了半天,最后空手而归。那女的姜太公钓鱼,小河边蹲得火冒三丈,镜头前又不好发脾气,让我同情她没有请我老娘做师傅。 我那60岁的老娘,从来没有钓过鱼,去了美国,钓鱼杆轮不上她,老太太就一根若有若无的鱼线拿在手里,使唤着我爹给她穿上,楞是半个小时就吊上来十几条鱼,后来硬是发展到把我们家门口的池塘里,钓鱼比赛后剩下来的十来条一两斤重的鱼悉数钓干,真是女中豪杰。
昨天这集是最后一集。 俊男随一个猎人上山,一枪打死一只鹿。这倒也没啥了,还要使劲炫耀,还要把人家心脏掏出来说,看,一枪把心脏都打烂了,真过分。想我们一个朋友,搬到密歇根没多久,就喜滋滋打电话说,老板从实验室回家,开车撞死了一头鹿,车子没大事,老板把鹿扛回家,亲手分了,半夜打电话让他们去分鹿肉。估计那头鹿死前还能有一颗完整的心。 俊男美女把鹿肉加上几种佐料腌制一阵子,在河边的一个废弃的小房子里生上火堆,介绍了半天一种笨重的铁锅,如何效果和烤箱类似,如何严丝合缝密封的好,然后装上鹿肉,在火堆里埋了三个小时,最后加上巧克力(!!),夸张的舀起一小勺,放进嘴里咂吧咂吧,照例又是上帝呀,人间美味呀的感叹一阵子。 由此,我再次确认了整个节目的无用论和虚假性。试想,谁要是真的需要野外生存,会带上好几个不同用处还沉得要命的锅吗?
可我还是很喜欢这个节目,它让我想起了很多关于吃的往事。雨后去湖边的草地上检黑色的地皮,加上一点点肉,一起炒很香很脆,很多年以后,我都以为黑木耳就是这种长在草地上的地皮;春天去山上打枣子,被蜜蜂蛰了头,最后是爸爸办公室绘图用的一瓶氨水解了痛;三月里全家一起上山采蕨,能晒干了存在坛子里吃到过年呢,这次回去才发现蕨也早已升级成了餐桌上的一道野味佳肴;摸螺丝的活爸爸带我去过以后,马上就被我发扬光大,带着手下几个,去湖边的水闸下采螺丝,幸亏那水闸好像从来没有放过水; 秋天,去湖里采菱角,回家用澡盆装,老爸把长条的板凳拿来当菜板,把煮熟的菱角切开了给我们吃,野菱角长得象猪八戒的脸,让我们撑得也和大肚子猪八戒差不多了。当然,还有从小做老爹的跟班,穿过大街小巷,去长江边捞虾,一个爬挂子,就是一种带网的大捞子下去,扔上岸来的有小石子,水草,泥沙,我呢,就要负责从中挑出可以吃的小虾了。回家后,看着妈妈在煤炉上的铁锅里,把半透明的小虾烙得弯起了身子,全身变得红通通的,心里总是佩服妈妈,以为她有什么神奇的手艺呢。
小时候,最喜欢回老家。和表姐一起上山打柴,顺便采蘑菇,平时他们都拿去卖,我去了,就采来给我吃,加上农家的辣籽鸡,真是鲜呀;还和表弟扛把锄头去收割过的田里挖泥鳅,水桶里养几天,和辣椒炒来吃,下饭得很;农村老家的美味当然还包括冬天的早上,从头天晚上的灶火堆里刨出的烤得黑糊糊的红薯,剥开皮,里面是冒着热气的软绵绵的心,吃一口,更是又甜又面,恨不得把你的两片嘴唇粘住;用一片纱布和竹篮作成的简易工具,放上几陀酿米酒剩下的酒糟,往小河里一放,隔几分钟提上来检查一下,收获的虾兵蟹将虽然都是迷你型的,还能让小姨给炒出一小碗呢:当然,还有一道我当时不能消受的美味,就是把整只的辣椒往灶火堆里擦,擦熟了,拿出来,拍拍灰,撒上点盐,据说是吃辣椒的最高境界,原始的辣味残酷得让你涕泪横流。
昨天,买回一付洗碗时戴的手套, 和我旧货店里买来的新围裙都是明亮的黄色,很配套的样子,呵呵,什么时候我这个曾经eat wild的人也开始试图假小资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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